我是青岚宗的二师兄,陈飞。
我的人生目标很简单,就是确保我那咸鱼大师姐凌素别把自己饿死。
她整天不是在后山睡觉,就是在去后山睡觉的路上。
宗门大比,她报名了,然后睡过头了。
掌门罚她,她当场背了一段安神咒,把掌门也说困了。
我一直以为她就是个纯粹的废物,直到那天。
玄天宗的麒麟子,修真界万千少女的梦,我师姐名义上的未婚夫,简无尘,带着一帮人,敲锣打鼓地来退婚了。
整个宗门都觉得天要塌了,奇耻大辱。
我急得团团转,准备去后山把师姐挖出来。
结果她自己来了,打着哈欠,眼角还带着泪花。
简无塵一脸倨傲,拿出个盒子,说是补偿。
所有人都以为师姐会崩溃。
结果她揉了揉眼睛,问我:“陈飞,咱们午饭吃什么?我闻到山下王大厨炖肉的香味了。”
那一刻,我就知道,玄天宗可能要倒大霉了。
01.我那咸鱼师姐,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是青岚宗的二师兄,陈飞。
说好听点是二师兄,其实就是个管家兼保姆。
主要伺候对象,是我大师姐,凌素。
我们宗门小,算上掌门师父,一共也就二十来号人。
凌素是开山大弟子,按理说,该是顶梁柱。
但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我们青岚宗的伙食有多好,床有多软。
每天,天不亮,我们就得起来练剑、吐纳、吸收天地灵气。
凌素呢?
她能在后山那棵歪脖子树上,从日出睡到日落,姿势都不带换一下的。
宗门小比,师弟师妹们打得头破血流。
她报名了,人没到。
我们去找,发现她为了找个舒服的观战角度,在房梁上睡着了。
师父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罚她去思过崖面壁。
她倒好,在思过崖壁上,发现了一种罕见的安神草。
她把草捣碎了,混着晨露调成香膏,往自己太阳穴上一抹,说这地方风水好,睡得比后山还香。
她唯一的爱好,就是在后山开了几分药田。
种的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全是些清心明目、健胃消食的凡草。
用她的话说:“修仙问道,打打杀杀,太伤身。养生,才是根本。”
我每天的任务,就是提醒她吃饭,提醒她别在瀑布底下睡着了,免得着凉,顺便帮她那几分破草药田锄锄草。
师弟师妹们都觉得大师姐是个废物,是宗门的耻辱。
只有我知道,她有点不对劲。
有一次,三师弟练剑走火入魔,灵气乱窜,眼看就要爆体而亡。
师父都束手无策。
凌素被我们吵醒了,打着哈欠过来,随手在三师弟背上拍了三下。
不轻不重,跟拍灰似的。
三师弟那股快要把天灵盖冲开的灵气,瞬间就顺了,乖乖地回了丹田。
师父问她这是什么独门功法。
她揉揉眼睛说:“不是功法啊,我看后山那只老乌龟天天这么喘气,学了一下而已。”
还有一次,山下张大户家丢了牛,报到我们宗门来。
一帮人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找着。
凌素听说了,指了指西南方向的山坳,说:“牛这种东西,懒,又怕晒,那个点,肯定在那边草丛里睡觉呢。记得带点嫩草去,不然它懒得跟你走。”
我们半信半疑地去了,牛果然在那。
我有时候觉得,她不是懒,她是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怎么能更舒服地活着上面。
她看人,看事,总有一种……怎么说呢,像是在看一本写好了结局的书。
别人的惊慌、愤怒、狂喜,在她眼里,好像都挺多余的。
直到简无尘来的那天,我才明白,我以前对她的认知,错得有多离谱。
那不是不对劲。
那他娘的是恐怖。
02.退婚的来了,阵仗比娶亲还大
简无尘要来,消息是半个月前传来的。
玄天宗,修真界三大巨头之一。
简无尘,玄天宗宗主的独子,年轻一代的翘楚,人称“麒麟子”。
长得帅,天赋高,背景硬。
据说他出生那天,天上霞光万道,有仙鹤绕着玄天宗飞了三圈。
反正传得神乎其神。
这么个天之骄子,和我那咸鱼师姐凌素,有婚约。
这事说起来,就得怪我们那飞升了的老祖宗。
据说几百年前,老祖宗和玄天宗的老祖宗是过命的交情,俩人喝多了,就指着肚子给后代定了娃娃亲。
几百年过去,玄天宗越来越牛,我们青岚宗越来越拉。
这婚约,就成了个笑话。
我们青宗上下,提起来都觉得脸上无光。
只有凌素,该吃吃,该睡睡,好像这事跟她没关系。
我问过她一次。
“师姐,那简无尘,你不好奇?”
她当时正躺在草地上,拿一片叶子盖着脸,含糊不清地说:“好奇什么?是饭不好吃了,还是觉不好睡了?多个不认识的人,耽误我养生。”
我竟无言以对。
简无尘来的那天,天气很好。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身后跟着八个随从,个个气息沉稳,修为至少都在筑基后期。
坐着一艘巨大的飞舟,金光闪闪,差点闪瞎我的狗眼。
飞舟上挂着“玄天”两个大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谁。
那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娶亲的。
但我知道,他们是来退婚的。
而且,是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把我们青岚宗的脸,踩在地上摩擦的。
师父带着我们所有弟子,在山门口迎接。
老头子一辈子老好人,此刻强撑着笑脸,脸上的褶子都在哆嗦。
“简贤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简无尘从飞舟上下来,一身白衣,纤尘不染。
他甚至没正眼看师父,目光在我们这群人身上扫了一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凌素呢?”他开口,声音清冷,像是玉石敲击。
师父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徒她……她正在后山清修,我这就叫她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这个点,师姐肯定在睡午觉。
而且是雷打不动的那种。
03.他来退婚,师姐问开饭了吗
我撒腿就往后山跑。
还没跑出山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吵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所有人回头。
凌素就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子随便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脸颊。
她打着哈欠,眼角还挂着一点生理性的泪水,显然是刚被吵醒。
全场死寂。
玄天宗那帮人,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嘲笑。
我们青岚宗这边,师弟师妹们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这就是我们的大师姐,传说中麒麟子的未婚妻。
形象,约等于村口晒太阳的懒汉。
师父的脸,已经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
“凌素!不得无礼!还不快来见过简贤侄!”
凌素这才慢悠悠地晃过来,眼神在简无尘身上瞟了一眼,就像看路边的一块石头。
然后,她转头问我。
“陈飞,山下王大厨今天是不是炖了五香肉?我闻着味了。”
我腿一软,差点给她跪下。
我的姐,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惦记着吃?
简无尘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无视过。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压着火,从随从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玉盒。
“凌素是吧。”
他连“师妹”都懒得叫。
“你我之间的婚约,乃是长辈戏言,当不得真。我简无尘的道侣,未来是要与我共登仙路之人,你,不配。”
话说得极其刻薄,半点情面不留。
师父气得浑身发抖。
“简无尘!你……”
简无尘抬手,打断了师父的话。
他打开玉盒,里面躺着一株流光溢彩的仙草。
“此乃‘九转还阳草’,千年份,价值连城。今日,我以此物,了结你我因果。从此,婚约作废,你我再无瓜葛。”
他把玉盒往前一递,姿态高高在上,像是在施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凌素身上。
师弟师妹们,有的愤怒,有的羞愧,有的甚至眼眶都红了。
这是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用一株仙草,买断婚约,打发一个女子的名节。
我紧张地看着凌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怕她崩溃,怕她哭,怕她冲上去跟人拼命。
结果,凌素只是凑过去,盯着那盒子里的草,看了半天。
然后,她一脸认真地抬起头,看着简无尘。
“行啊。”
全场皆惊。
简无尘也愣住了。
他可能准备了无数套说辞,来应付一个女人的哭闹和纠缠。
但他绝对没料到,会是这么干脆利落的一个“行啊”。
事情的发展,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凌素伸出两根手指,把那株“九转还阳草”拈了起来。
“婚约可以作废。”她把草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眉头微皱,“但这玩意儿,你得加钱。”
04.师姐说,这玩意儿,得加钱
加钱?
这两个字从凌素嘴里说出来,所有人都懵了。
简无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里满是荒谬。
“你说什么?”
“我说,得加钱。”凌素把那株草递到我面前,“陈飞,你看看,这是不是我们后山喂猪的那种‘断肠草’?”
我低头一看,也傻眼了。
这草,看起来仙气缭绕,流光溢彩,确实像个宝贝。
但是那个形状,那个叶子的脉络……
还真他娘的跟后山猪圈旁边长的那种毒草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这株被人用灵气催熟了,还加了点发光的特效。
“这……这……”我结结巴巴说不出来话。
凌素一脸嫌弃地把草丢回玉盒里。
“简公子是吧。”她掏了掏耳朵,“你们玄天宗,家大业大,退个婚,就用一株假药来糊弄人?”
“这不光是态度问题,这是诈骗。”
“我,凌素,青岚宗大师姐,未来的名誉损失,精神损失,误工损失……你用一株喂猪的毒草就想打发了?”
“看不起谁呢?”
她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简无尘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黑变红,再从红变绿。
精彩纷呈。
他身后的一个随从,忍不住跳了出来。
“你胡说八道!这分明是九转还阳草!你一个偏远小宗门的弟子,没见过世面,休要在此信口雌黄!”
凌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哦?是吗?”
她忽然看向简无尘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
“那块玉佩,成色不错,水系灵玉,能凝神静气,大概值三千下品灵石。你把它摘下来,掰碎了,用粉末泡水,喂给你旁边这位忠心耿耿的下属喝下去。”
“如果他半个时辰内,没有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我就承认我看走了眼,这婚,白退了。”
那个随从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简无尘的眼神也变了。
他是识货的。
凌素能一口叫出他玉佩的材质和功效,还能估算出准确的价格,这绝对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能做到的。
他死死地盯着凌素,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凌素的表情,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
平静,且不耐烦。
“怎么?不敢?”凌素打了个哈欠,“不敢就说明我没说错。拿着毒草当聘礼,你们玄天宗就是这么办事的?传出去,也不怕被三岁小孩笑掉大牙。”
“要么,现在,立刻,马上,拿出点真东西来,当做赔偿。”
“要么,你们就从哪来,滚回哪去。这婚,我不退了。”
“我倒要看看,你简无尘,顶着一个‘用毒草骗婚’的名声,以后还怎么在修真界混。”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陈飞,走了,回去吃饭。肉要凉了。”
我跟在她身后,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抖。
刺激。
太他娘的刺激了。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退婚还能这么玩。
05.一场退婚,变成了大型勒索现场
“站住!”
简无尘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凌素停下脚步,头也没回。
“还有事?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赶时间。”
这态度,嚣张到了极点。
简无尘气得浑身发抖,但他不敢赌。
他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今天这事传出去,他“麒麟子”的完美形象就全毁了。
他死死地盯着凌素的背影,过了好半天,才从储物戒指里,又拿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把短剑,通体碧绿,剑气森然。
一看就不是凡品。
“灵器‘青锋’,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简无尘咬着牙说,“这个,够不够?”
凌素这才转过身,瞥了一眼。
“下品灵器而已,剑身还有瑕疵,最多值一万灵石。”
她摇摇头。
“不够。”
简无尘的眼睛都红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的是你。”凌素的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压迫感,“你带着人,开着船,敲锣打鼓地来退婚,搞得人尽皆知。现在我青岚宗和你玄天宗,谁是笑话?”
“我凌素的名声,我青岚宗的脸面,就值一把破剑?”
“你打发叫花子呢?”
师父在旁边听得是心惊肉跳,想插话,又不敢。
师弟师妹们,则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跟看神仙似的看着凌素。
原来,大师姐这么猛的吗?
这哪里是退婚。
这分明是大型的、有组织的、光明正大的勒索现场。
简无尘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他又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瓶丹药。
“筑基丹,三颗!能助人突破瓶颈!”
凌素看都没看。
“不够。”
简无尘又拿出一本功法。
“玄阶下品功法,《惊涛诀》!”
凌素打量了一下封面。
“字太丑。不够。”
简无尘快疯了。
他把储物戒指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掏。
灵器、丹药、符篆、功法……
不一会儿,他面前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每一件,都足够让我们这种小宗门眼红。
但凌素,从头到尾,就一个字。
“不够。”
最后,简无尘的储物戒指都快被掏空了,他红着眼,拿出了一块巴掌大的、黑不溜秋的石头。
“这是……天外陨铁!炼制本命法宝的极品材料!”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块石头一拿出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分。
我能感觉到,上面蕴含着一股极其恐怖的能量。
这绝对是真正的宝贝。
凌素的眼睛,终于亮了一下。
她走过去,拿起那块陨铁,在手里掂了掂。
“这个,还行。”
她点了点头,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地上那一堆东西,连同那块陨铁,一股脑地全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快得让简无尘都来不及反应。
收完东西,她拍了拍手上的灰。
“好了,两清了。”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简无尘,忽然笑了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很清淡,但总觉得有点瘆人。
“简公子,以后有这种好事,记得还来找我。”
06.他想打架,师姐让他先读题
简无尘走了。
是灰溜溜地、带着剩下的几个随从,开着那艘金光闪闪的飞舟走的。
来的时候有多嚣张,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我们青岚宗,所有人都还处在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里。
一场奇耻大辱,硬生生被大师姐扭转成了一场大丰收。
师父看着凌素那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嘴巴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他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凌素的肩膀。
“素儿,委屈你了。”
凌素一脸莫名其妙。
“委屈什么?我赚了啊。”
师父:“……”
我忽然觉得,师父和师姐,可能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这场闹剧,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
没想到,第二天,简无尘又回来了。
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
而且,是直接杀到我们后山的演武场来的。
他换了一身黑衣,眼神阴鸷,手里提着一把长剑,杀气腾腾。
“凌素!滚出来!”
一声大喝,震得整个后山嗡嗡作响。
当时,凌素正在她的药田里,给一株卷心菜……哦不,是一株叫“玉心白”的灵植浇水。
听到喊声,她慢悠悠地直起身,擦了擦手。
“陈飞,去看看,谁家狗在叫,影响我种菜了。”
我硬着头皮跑到演武场。
简无尘一见我,二话不说,一剑就劈了过来。
剑气凌厉,我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这时,一把锄头从我耳边飞过,“铛”的一声,精准地砸在了简无尘的剑身上。
简无尘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虎口发麻。
凌素扛着另一把锄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打坏了我的锄头,要赔的。”
她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简无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凌素!你这个贱人!昨天敢如此羞辱我!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实力!”
他身上灵气暴涨,显然是要动真格了。
我吓得赶紧躲到凌素身后。
“师姐,他要打架!”
凌素却摇了摇头。
“不,他不想打架。”
她看着简无尘,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他只是想把昨天丢的面子,找回来而已。”
“可是,用暴力找回来的面子,最不值钱。”
简无尘怒吼:“少废话!敢不敢与我一战!”
“可以啊。”凌素点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她从地上捡起三颗石子,在手里抛了抛。
“我们不比修为,不比剑法,太俗。”
“我们比脑子。”
她把三颗石子,往演武场周围的草丛里,随手一丢。
“这三颗石子,我分别丢在了三个不同的地方。一颗在向阳的草坡,一颗在背阴的石缝,还有一颗,在旁边那条小溪的水底。”
“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把它们全都找出来。”
“找出来了,就算你赢。地上这些东西,我全都还给你,再跟你赔礼道歉。”
“找不出来,你就自己废掉一条胳膊,然后滚出青岚宗,永远别再出现。”
“敢不敢玩?”
简无尘愣住了。
他大概想过一百种对决的方式,但绝对没想过是这种。
找石子?
这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吗?
“你耍我?”
“我没有耍你。”凌素的表情很认真,“我这是在教你。打架之前,要先学会审题。”
“连题目都看不懂的人,不配跟我动手。”
07.什么叫降维打击,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简无尘最终还是答应了。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
不就是找三颗石子吗?
他神识一扫,整个后山都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
别说三颗石子,就是三只蚂蚁,他也能给你揪出来。
这是羞辱,但也是一个绝对能赢的赌局。
他冷笑着点了一炷香。
然后,他闭上眼睛,庞大的神识,如同潮水般,向整个演武场覆盖过去。
一寸一寸地扫。
一遍,两遍,三遍。
演武场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草叶,每一块石头,都被他的神识过滤了无数次。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半。
简无尘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三颗石子,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在他的神识里,毫无踪迹。
这不合常理。
他的神识,足以覆盖方圆十里,怎么可能找不到三颗近在咫尺的石子?
凌素就站在一边,抱着胳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
那表情,仿佛在说:这么简单的题,怎么还没做完?
又过了一会儿,香快要燃尽了。
简无尘的脸色,从自信,到疑惑,再到惊慌,最后变成了恐惧。
他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他的神识,在扫过那片向阳的草坡,那道背阴的石缝,和那条小溪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极其微弱的扭曲感。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
他猛地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凌素。
“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凌素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天上收回来了。
“我没做什么啊。”她一脸无辜,“我只是在丢石子的时候,顺便在那三个地方,各下了一个小小的阵法而已。”
“一个‘光学迷彩阵’,一个‘气息隐匿阵’,还有一个‘水波幻影阵’。”
“都是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专门克制神识探查的。”
“你神识越强,被干扰得就越厉害。”
“这道题,考的不是你的神识有多强,考的是你的观察力。”
她说着,慢悠悠地走到向阳的草坡。
“你看,这里的草,长势比别处要稍微茂盛一点点,因为阵法会汇聚微量的灵气。石子,就在这下面。”
她扒开草丛,一颗石子静静地躺在那。
她又走到背阴的石缝。
“这里的石缝,看起来很普通,但你仔细闻,有没有闻到一股极淡的‘三叶腐魂草’的味道?我用草汁在石头上做了标记。这种草的味道,神识是探查不到的,只能用鼻子闻。”
她在石缝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了第二颗石子。
最后,她来到小溪边。
“至于水里这颗,就更简单了。”
她指着水面。
“你看水流,经过某个点的时候,是不是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那是因为阵法改变了水的阻力。”
她伸手到水里,捞出了第三颗石子。
做完这一切,她把三颗石子在手心抛了抛,看着面无人色的简无尘。
“你看,根本用不着一炷香。”
“你输了。”
那一刻,我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什么叫降维打击。
我今天,算是彻彻底底地见识了。
在简无尘还在纠结于用多大力气挥剑的时候,我师姐,已经开始给他出应用题了。
08.师姐说,打人,要打最疼的地方
香,燃尽了。
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简无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被抽走了魂。
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莫名其妙。
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强大的神识,在这场可笑的“找石子”游戏里,成了最大的累赘。
他看着凌素,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不甘,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
他嘶哑着声音问。
“我?”凌素把玩着手里的石子,随口答道,“青岚宗,凌素。一个爱好种菜和睡觉的普通弟子。”
这个答案,比任何羞辱都更让简无尘崩溃。
“履行赌约吧。”凌素的语气,像是在通知他明天天气会下雨一样平淡。
“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简无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废掉一条胳膊!
对于一个剑修来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凌素!你敢!”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爹是玄天宗宗主!你敢动我,玄天宗绝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青岚宗!”
他开始搬后台了。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我心里也紧张起来。
玄天宗,那确实是个我们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师姐她……不会真的要……
凌素听完,点了点头。
“哦,玄天宗宗主啊,我知道。”
她的反应,依旧平淡得让人心慌。
“你说的对,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是我惹出来的,跟青岚宗没关系。”
她往前走了一步。
“所以,我今天不动你的胳膊。”
简无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就知道,她不敢!
然而,凌素的下一句话,让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我只废了你的丹田,和你的剑心。”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忽然从原地消失了。
快!
快到我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
我只看到一道残影。
下一秒,她已经出现在简无尘面前。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气波动,没有华丽炫目的招式。
她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白皙、纤细,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手指。
轻轻地,点在了简无尘的小腹。
然后,又轻轻地,点在了他的眉心。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简无尘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小腹。
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变得比死还难看。
“我的……我的灵气……我的丹田……”
他体内的灵气,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向外倾泻。
他苦修多年的修为,在这一指之下,土崩瓦解。
但这还没完。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
那是他的剑心。
是一个剑修,最根本的骄傲和信念。
剑心一碎,他此生,再也无法握剑。
“你……”
简无尘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干了精气神,瘫软在地。
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了一个废人。
只用了一瞬间。
凌素收回手指,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简无尘,语气淡漠。
“打人,就要打最疼的地方。”
“废了你的胳膊,你爹可能会给你找神医接上。”
“但废了你的根基和未来,你猜,你那个爹,还会不会把你当成骄傲?”
“一个废物少主,在玄天宗,应该会过得……很有趣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连多看一眼都欠奉。
“陈飞,走了,锄头坏了,记得去山下铁匠铺重新打一把。”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狠。
太他娘的狠了。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直接把人家的祖坟给刨了。
09.师父说,宗门好像要完蛋了
简无尘被人抬走了。
是他自己用传讯符叫来的人。
玄天宗的人来的时候,整个青岚宗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师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没出来。
师弟师妹们,也都吓得不敢大声说话。
所有人都知道,天,要塌了。
废了玄天宗的少主。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在向玄天宗宣战。
以我们青岚宗的实力,人家都不用派大军,随便来个长老,就能把我们山门给平了。
我去找凌素。
她还待在她的药田里,正哼着小曲,给一排新种下的小白菜浇水。
那悠闲的样子,好像昨天那个废人丹田、击碎剑心的狠角色,根本不是她。
“师姐。”我愁眉苦脸地开口,“咱们……是不是该跑路了?”
“跑什么路?”她头也不抬。
“玄天宗啊!他们肯定会来报复的!”
“哦。”
她应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哦是什么意思啊我的好师姐!”我快急哭了,“人家打上门来了,咱们二十几号人,拿头去顶啊?”
凌素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水瓢。
她直起身,看着我,眼神很平静。
“陈飞,问你个问题。”
“什么?”
“如果一只疯狗,冲过来要咬你,你是选择转身就跑,还是找根棍子,一棍子把它打死?”
我愣了一下。
“当然是打死它。”
“为什么?”
“跑的话,万一跑不过,还是被咬。就算跑掉了,它下次可能还会来。打死它,一了百了。”
凌素点了点头。
“道理你都懂,怎么还问我这么蠢的问题?”
我:“……”
“简无尘就是那条疯狗。他第一次来,是想咬我们一口,彰显他的威风。被我打跑了,他不甘心,又来第二次。我不把他打残,打到他怕,他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至于玄天宗……”
她顿了顿,拿起旁边的一颗小白菜,摘掉一片黄叶。
“你以为,我们不得罪他,玄天宗就会放过我们?”
“那份婚约,本来就是我们青岚宗的原罪。只要婚约在一天,我们就像一根刺,扎在玄天宗眼里。”
“简无尘退婚,只是个开始。他们迟早会找个由头,把我们这个‘污点’给抹掉。”
“我只不过,是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
她三言两语,就把整个局势剖析得清清楚楚。
我听得目瞪口呆。
原来,她早就把一切都算到了。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等什么?”
“等玄天宗宗主,简天雄,亲自上门。”凌素的嘴角,勾起一抹我看不懂的弧度。
“他会来的。”
“不是来报仇。”
“是来……求我。”
10.全宗门等着被灭,师姐却在晒被子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整个青岚宗,都活在一种末日降临的氛围里。
师父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眼窝深陷,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
他把我们所有弟子都叫到大殿,语气沉重地宣布,愿意走的,现在就可以下山,宗门绝不阻拦。
结果,没有一个人走。
连平时最胆小的几个小师妹,都红着眼眶,抄起了自己的佩剑。
“誓与宗门共存亡!”
口号喊得震天响,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就是去送死。
气氛悲壮得不行。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凌素。
她没来开会。
我去后山找她,发现她正在……晒被子。
她把自己的被褥,还有枕头,都抱到了院子里,搭在竹竿上,还拿个小棍子,在上面“啪啪啪”地敲打。
阳光下,灰尘飞扬。
那画面,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山下大殿里的悲壮气氛,格格不入。
“师姐,你还有心情晒被子?”我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
“天气好,不晒浪费了。”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晒完被子,被窝又香又软,睡起来舒服。”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师姐,山下都快誓师大会了,你就不去说点什么?”
“说什么?”她反问,“说大家不要怕,一起上,去送死?”
“这不叫鼓舞士气,这叫煽动群傻。”
我:“……”
我发现我已经完全无法跟上她的思路了。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
“对啊。”凌素拍了拍手上的灰,“放心吧,死不了。”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因为简天雄是个聪明人。”凌素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眯着眼晒太阳。
“聪明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他那个儿子,虽然是个废物,但毕竟是他亲生的。现在成了废人,他肯定想治好。”
“放眼整个修真界,能悄无声息废掉一个天骄的丹田和剑心,还不伤及性命的,有几个人?”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也有办法把它治好?”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好像有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的迷雾。
我懂了。
我全懂了。
师姐她,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出口气。
她是在……钓鱼!
用简无尘这条小鱼,钓简天雄那条大鱼!
她不是在等死。
她是在等一个,让她可以和玄天宗宗主,平等对话的机会!
我看着她那张懒洋洋的侧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妖怪。
我师姐,绝对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
11.玄天宗主来了,还带了土特产
第四天早上,玄天宗的飞舟,又来了。
还是那艘金光闪闪的船。
但这一次,船上只下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玄天宗宗主,简天雄。
一个,是已经形如枯槁的简无尘,被他提在手里,跟提一只死狗一样。
简天雄一身紫袍,不怒自威。
他站在我们山门口,目光如电,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那股威压,压得我们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师父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刚要开口。
简天雄却看都没看他,目光直接锁定在了人群最后面,那个刚打着哈欠走过来的身影。
凌素。
“你就是凌素?”
简天雄的声音,很沉,听不出喜怒。
凌素点点头。
“是我。简宗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就像在问一个陌生人,你吃了吗。
简天雄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似乎是在评估,似乎是在审视。
最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眼珠子都掉下来的事。
他把手里的简无尘,往前一丢。
“犬子无状,冒犯了仙子,还请仙子恕罪。”
然后,他对着凌素,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元婴期大能,对着我们这个筑基期都不到的咸鱼师姐,微微地,欠了欠身。
“简某,管教不严,给青岚宗,惹麻烦了。”
全场死寂。
师父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师弟师妹们,全都石化了。
我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
这不是做梦。
简天雄把姿态放得极低。
他没有提报仇,甚至没有提他儿子被废的事。
他只说,是来赔罪的。
然后,他拿出了一个储物戒指。
“这里面,是玄天宗的一点心意。上品灵石十万,天阶功法三部,各类珍稀灵材百种。作为犬子冒犯的赔礼。”
他把戒指递过来。
“另外,玄天宗,愿与青岚宗,永结同好。只要我简天雄在一日,玄天宗,便永远是青宗最坚实的盟友。”
这已经不是赔礼了。
这是在……送礼。
送一份,足以让我们这种三流小宗门,一步登天的大礼。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
只有凌素,还保持着清醒。
她没有去接那个戒指。
“简宗主,客气了。”
她的目光,越过简天雄,落在了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简无尘身上。
“他,才是你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吧。”
简天雄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苦笑一声。
“什么都瞒不过仙子。”
“犬子虽然不成器,但终究是我的血脉。还请仙子……高抬贵手,救他一命。”
“只要仙子愿意出手,任何条件,我玄天宗,都答应。”
图穷匕见了。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凌素笑了。
“条件嘛,很简单。”
她伸出一根手指。
“从今天起,青岚宗后山,以及方圆百里,划为我的私人领地。”
“任何人,未经我允许,不得踏入半步。”
“包括你们玄天宗的人,也包括青岚宗的人。”
“我要在我的地盘上,安安静静地,种菜,睡觉。”
“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12.她的终极秘法,是一本破书
简天雄答应了。
答应得没有丝毫犹豫。
别说方圆百里,就是整个青岚宗,凌素说要,他估计都会拱手送上。
凌素也没食言。
她走到简无尘身边,还是那根手指,在他丹田和眉心,又各点了一下。
一股柔和的生机,注入简无尘体内。
他那濒临破碎的丹田,开始慢慢修复。
干涸的经脉,重新被灵气充盈。
就连那颗破碎的剑心,似乎也有了愈合的迹象。
虽然不可能恢复到巅峰状态,但至少,没有彻底沦为废人。
做完这一切,凌素拍拍手,转身就走,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飞,走了,我新买的躺椅到了,帮我搬到后山去。”
一场足以灭宗的滔天大祸,就这么被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不,不只是化解。
她还顺手,给宗门敲诈来一笔富可敌国的财富,和一个强大到离谱的盟友。
顺便,给自己划了一块谁也不敢打扰的“养老”专用地。
从头到尾,她没出过一剑,没念过一句法诀。
她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动了动脑子。
就把一个庞然大物,玩弄于股掌之间。
后来,玄天宗真的成了我们最铁的盟友。
简天雄隔三差五就派人送来各种天材地宝,美其名曰“土特产”。
我们青岚宗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
师父也想开了,宗门事务全丢给了我,自己天天跑去后山,找凌素……下棋。
当然,十局九输。
只有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那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偷偷跑到凌素新盖的小竹屋里。
她正躺在新买的摇椅上,悠哉悠哉地看书。
“师姐。”我鼓起勇气问,“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你怎么就算准了简天雄一定会来求你?”
凌素从书上抬起眼,看了我一眼。
“想知道?”
我拼命点头。
她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那本书,丢给了我。
“自己看吧。”
我接过来一看,封面破破烂爛,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
《修真界常见傻缺行为分析及应对指南》。
我翻开第一页。
开篇第一章,标题是:《论“天才未婚夫上门退婚”的N种标准流程及最优解》。
下面详细分析了这类角色的性格弱点、行为模式,以及如何利用他们的自尊心和他们背后家族的利益,进行反向操作。
书里甚至还画了流程图。
什么“言语刺激”、“利益诱导”、“武力震慑”、“抬高身价”、“极限拉扯”……
后面还有各种章节。
《如何应对“夺宝之后被全天下追杀”的局面》
《论“跳崖必得奇遇”的科学依据与风险规避》
《“拍卖会扮猪吃虎”的一百个实用技巧》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这哪里是什么秘籍。
这他娘的就是一本……一本专门针对小说主角和反派的……降智打击说明书!
“师姐,这……这是什么绝世功法?”我声音都在颤抖。
凌素打了个哈欠,把书从我手里抽了回去。
“什么功法,这就是一本破书。”
她把书随手往旁边一扔。
“修什么仙,问什么道,打打杀杀多累啊。”
“把这些套路都研究透了,舒舒服服地过日子,不好吗?”
她说完,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枕头的高度,闭上眼睛,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下,她睡得安详而满足。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又看了看那本被她当枕头垫着的破书。
我忽然明白了。
我们修的是仙,求的是道。
而我这位师姐,她修的,是这个世界的BUG。
更新时间:2025-11-06 01:54:09